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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如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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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 如果

他濕漉漉的長發垂了下來,有一縷正落在沈衣雪的額頭上,同時一滴水珠滴下,酥*癢中帶著湖水的沁涼,一下一下,撩撥在沈衣雪的心上。

像是溫柔的春風吹過,沈衣雪只覺得,自己的心湖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,再不覆波瀾不驚。

算了,自己不是已經答應他,這三天是屬於他的嗎?既然如此,自己又何必否認,徒惹他傷心呢?

只是話雖如此,沈衣雪仍然是禁不住臉上發熱,口中卻是笑道:“是啊!誰能想到堂堂的夜宗主,抓個魚要用這麽長時間!我還以為不費吹灰之力呢!”

夜流觴哈哈一笑,在她身邊坐下,接著又偏過身子,湊到她耳邊,輕聲道:“我在湖裏發現了一些好玩兒的東西,一時忍不住手癢,倒是讓你擔心了。”

他的呼吸溫熱,讓沈衣雪禁不住臉上發燒,連思緒也一時沒有跟上:“什麽?”

“陣法。” 夜流觴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,這才繼續道,“應該是一種禁制或者護罩之類。我也不是很精通,嗯,只是稍微改動了一點點。”

改動?一點點?只怕這一點點的改動,讓雪暮寒頭痛得可不是一點點吧?

夜流觴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,沈衣雪也就沒有再問,反正雪暮寒頭疼的樣子,她也很是期待。

說話的時候,夜流觴舉著另外一條紅色的魚兒,笑道:“這條赤血鯉待會兒烤著吃。”

那透明的魚片進入口中,非但沒有一絲血腥味兒,反而鮮美異常。夜流觴又切得極薄,可以說是入口即化。沈衣雪一時沒有忍住,不大功夫便有半條魚片入腹。

擡頭見夜流觴正專註地望著自己,沈衣雪不禁有些赧然,下意識地將手中剛剛拈起的魚片遞入了對方口中。

夜流觴先是一呆,馬上就反應過來,張口便連那拈著魚片的手指一起含住,略微粗糙的舌頭馬上就糾纏了上來。

沈衣雪身子如遭電擊,整個大腦一片空白,一時竟然連手也忘記了收回。

直到夜流觴手中的魚兒趁著夜流觴分神,一下掙脫出去,落在地上發出“劈啪”一聲,沈衣雪才回了神,連忙抽回自己的手,低了頭,不敢再看夜流觴。

指尖濕潤溫熱的感覺猶在,這讓她不由自主地蜷起手指,並將其藏入衣袖之中。

“丫頭。”

夜流觴的聲音有些嘶啞,夾雜著一絲難言的情緒,“跟我走吧,好嗎?”

沈衣雪一怔,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,擡起頭,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,無助地望著夜流觴,卻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。

夜流觴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疼,一時竟然有些不敢去接觸她的眼神。

空氣中,有幽幽的蓮香飄來,卻在二人之間凝固。

那條赤血鯉幾次彈起身子,竟然到了水邊,接著“撲通”一聲躍入水中,恢覆了自由,瞬間變消失無影。

夜流觴回了神,心中輕嘆,面上卻是笑道:“還真是成了精了!也不知道雪暮寒是怎麽餵養出來的!”

轉頭看著沈衣雪:“看來我還得再去抓一次了。”

說完就站起身來,卻被沈衣雪拉住:“隨它去吧!”

“好,隨它去吧。”夜流觴躬下身子,將沈衣雪再次抱起,“你若想吃,明日我再來抓它!”

沈衣雪任由夜流觴抱起,只是微笑著,什麽也沒有說。

她何嘗不想就此跟著夜流觴離去?她何嘗不想答應?只是,原銘的面目是如此清晰地浮現在眼前,讓她無法忽視!

若自己就此跟夜流觴離去,那麽將置原銘於何地?

“雪兒,記住,你是我唯一的新娘,永遠都是!”

雖然那只是一個迷夢,卻是如此真實。沈衣雪相信,那句話,的的確確是原銘想要說的!他們青梅竹馬十五年,對彼此的了解甚至於超過了對於自身的了解。

原銘被劍宗擄到修真界,那並非他所願,他是無辜的,更從不曾負她,她又怎麽可以背叛對方?

想到自己一路走來所承受的種種,她無法將一切放下!

劍宗,打碎了她整個少女綺麗的夢,完全徹底地打亂了她的人生!她怎麽可能無動於衷!怎麽可能不讓他付出代價!

如果,她跟著夜流觴回去了天魔宗,那麽這一切將由夜流觴來背負,她於心何忍?

她知道,夜流觴一定會義無反顧,全力承擔。可就因為他的願意,她才不能!

她怎麽忍心將這些仇恨帶給一個肯為她赴死,肯陪她赴死的男人?更何況,她還掛心著原銘,連一顆完整的心都給不了他!

她不能在心裏還有著原銘的時候,接受夜流觴,那對夜流觴不公平!就算夜流觴不介意,她也無法原諒自己同時傷害兩個愛她的男人!

同時接受,那只能是同時的傷害!

一天的時間,很長也很短。最起碼在夜流觴看來,這一天過的實在太快了。

所有想說的,還沒有說,所有想做的,還沒有做,一天的時間就這麽結束了。

沈衣雪初次醒來,精神也不是很好,所以早早就準備睡下,夜流觴在她的房中留連著,不肯離去,她心裏明白,他有多麽珍惜自己答應他的這三天時間。

所以沈衣雪沒有催他離開,卻是含笑道:“如果堂堂的夜宗主,在一個女子的房間裏打地鋪,會是什麽樣的情景呢?”

夜流觴聞言,竟然一時呆住,怔怔地望著沈衣雪,不知如何開口。

“看來,我是沒有那個運氣看到了。”沈衣雪輕嘆了口氣,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情,垂下頭去,眼睛中卻含著一絲笑意。

“丫頭,你……我……”

夜流觴說話都要結巴起來,他搓著手,半天才跑了出去,胡亂抱了一條被子進來,真的鋪在了沈衣雪房間裏的地上。

沈衣雪相信夜流觴的為人,夜流觴也的確值得她的信任,兩個人就這麽一個床上,一個地上,安安靜靜地過了一個夜晚。

第二日,夜流觴依舊抱著沈衣雪去了湖邊,終於是將那條赤血鯉抓了回來。就在湖邊劈了雪暮寒種的一棵玉香藤蘿,生起火來烤了!

因為是剛剛砍下來的樹,木頭裏面的水分太多,冒了好多的煙出來,烤魚變成了熏魚不說,就連湖邊白色的地面和石頭都被熏得烏漆墨黑的。

夜流觴不服氣,繼續將一棵流蘇樹的半邊劈了下來,猛烤了一通,結果熏魚直接變成了焦炭。

然後,他又跳進湖裏,抓了一條稍小的赤血鯉出來,結果當然還是一樣。

直到把湖裏的赤血鯉幾乎抓光,沈衣雪數了一下,大概有十來條的樣子,一個個焦炭似的被夜流觴扔到湖邊。就連雪暮寒種的樹也被劈得七零八落,看上去慘不忍睹。

沈衣雪相信,雪暮寒的臉會比那地面和石頭更黑。

時間在兩個人的嬉鬧中又過了一天。夜間,夜流觴依舊在沈衣雪的房間裏打地鋪。

第三日,天色依舊黑暗,沈衣雪還在睡夢之中,朦朦朧朧地就感覺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床邊,不由吃了一驚,失聲叫道:“夜流觴!”

那人影怔了怔,突然就笑了起來:“丫頭,是我!”

“今天是最後一天了。”他隨即輕輕嘆了口氣,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,“今日下午,雪暮寒應該就會回來,而我也該離開了。”

沈衣雪聽得也是不由一陣黯然,她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話:時間無多,他只是想多看她一眼。

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,沈衣雪坐起身來,卻又垂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
能安慰他的,能讓他眼中的落寞消失的,只有一句話,卻是她不敢說出,不敢承諾的話。

“我是該開心呢,還是該難過呢?”夜流觴不願影響她的心情,語氣變得輕松起來,“丫頭,我是該為你一遇到危險首先想到我開心呢,還是應該為你連我是身影都認不出來難過呢?”

沈衣雪一時語塞,不知如何答言。

無論說什麽,只怕他都不會開心吧?那她還不如保持沈默,雖然沈默也同樣不會讓他好過。

“丫頭。”夜流觴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有些傷感,卻又帶著一絲鄭重,“如果將來你與劍宗的恩怨了結,會不會去天魔宗找我呢?”

沈衣雪沒有想到他問了這麽一個問題,一時不知如何回答,因為她也沒有答案。

似乎知道她回答不出,夜流觴也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,就又繼續道:“如果,沒有你的那個有名無實的夫君存在,你會接受我嗎?”

他問得如此直白,卻更沈衣雪更加難以回答。

會嗎?沈衣雪也這樣問自己,也許真的會,畢竟夜流觴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,多得她只怕這一生一世都無法還清。說不感動是假的,只是,感動等於愛嗎?

她愛夜流觴嗎?她自己也說不清,但她知道,這個男人愛她,很愛。

夜流觴久久等不到她開口,終於忍不住嘆息一聲,道:“算了,丫頭,你還是不要回答我了。”

不說愛,那就是不愛。與其聽到那樣一個答案,還不如留一絲幻想在心裏。

“丫頭。”夜流觴的話似乎特別地多,沈衣雪明白他此刻的心情,也就安靜地聽著。就聽夜流觴繼續道:“答應我,如果來日你在劍宗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,一定要去天魔宗找我,給我一個機會,好嗎?”

此刻,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,在清晨的微光下,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地鄭重,目光充滿了期盼和乞求,讓沈衣雪的心再次柔軟了下來,終於是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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